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392回衍深府(二更) (2)

關燈
上段博明和宰相府的得勢力,段博衍若想在邕都鞏固加強自己的勢力,就必須利用這次機會拉攏些朝廷重臣,為己所用。

這次早朝段博衍從邊疆回來的“首秀”,他們都知道它的重要性,蘇塵落也一掃之前被段博衍調戲的小女兒嬌羞,為他仔細地整理衣衫起來。

397見客(二更)

男子的腰帶被蘇塵落束緊,那雙握過戰刀的手緩緩地位段博衍撫平朝服上的皺褶。

“戶部侍郎吳蔚去年秋天因為商品流通令一事和宰相府有了利益沖突,吳家是你需要聯合的,我們若想站穩需要他們的幫助。刑部現在由魏鷹揚掌控,雖然他是名義上的刑部侍郎,但背後其實是由他的父親操控著刑部,魏延年那只老狐貍會先觀察皇上對你的態度,不會直接頂撞你。你最需要註意的是工部侍郎亦同沁和禮部侍郎蘭祝文,他們兩個,其中一個在我們回邕都前已經宣誓效忠段博明,是段博明的門客,另一個雖然沒有表明自己是哪一個派系,但據總府衙門弟兄們為我近兩年收集到的情報來看,蘭祝文是個見風使舵的墻頭草。寧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少女為男子整理衣衫的同時,口中還念念有詞。

一大串說下來直至為男子整理好他身上的朝服卻發現始終沒得回應,擡頭一看卻見段博衍正在專註地看著自己。

大越的朝服分為三種顏色,一品官員著藏青色,領繡雕花飛鷹;二品官員著深藍色,領繡沈木走獸;而段博衍這類身兼官職的王爺的統一穿著黃色官服。段博衍身上已經穿好的黃,比他的父皇大越天子段振軒的龍袍色澤要暗淡些,胸前處繡著八爪騰龍,比黃袍少一條。

人靠衣裝這話在段博衍這,反而變成了衣靠人裝。那富麗堂皇的衣服穿在段博衍的身上,卻不覺庸俗華麗,男子身上依舊散發出那股淡雅的模樣。

蘇塵落被段博衍這樣看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剛剛吃早點時臟到了臉。還

段博衍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輕輕地笑了,說到:“不臟,很美。”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他特地挑選,讓丫鬟帶到她房裏的。

蘇塵落的臉唰的一下又紅了,紅著臉道:“你別扯開話題,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

自從澡房那件事後,段博衍似乎找到了樂趣,很愛捉弄蘇塵落,少女紅著臉的嬌羞模樣怎麽看也看不夠。

當然,這不正經的小心思都被高冷王爺鎖在心裏。

這下看到蘇塵落紅著臉,滿足了自己內心的願望,心裏也美滋滋的,但臉上依舊是那副輕微笑著的表情,對面前的少女道:“落兒,你辛苦了。”

確實辛苦了,昨天剛進城就去找小張打聽進來邕都的情況。蘇塵落走之前曾交代過黎戈和小張暗地裏關註這幾大家族,黎戈去死後小張對於這件事並沒有松懈下來,昨天白天和小張去祭拜黎戈時,兩人為防有人跟蹤利用暗號交流了些情報。昨晚從澡房回來後蘇塵落並沒有馬上睡下,而是仔細分析了黎戈和小張這兩年收集到的情報,既然決定要和段博衍一起面對邕都這趟渾水了,總要摸清楚情況。

蘇塵落搖了搖頭,道:“我不辛苦,只是苦了總府裏的那些弟兄,黎戈...”少女說到這時頓了頓,笑道,“算了,不說了,你快走吧時辰也準備到了,別遲到。”

話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衍息的催促聲,段博衍知道蘇塵落還惦記這黎戈一家三口的事情,按了按少女的肩膀,說到:“落兒你放心,黎戈的事我肯定還會繼續派人查,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昨天你在巷子裏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現在各方勢力都盯著我們,我們不必也不能太著急。等會早朝父皇會嘉賞軍功顯赫的眾將,關於你的官職問題也會被拿到朝堂上討論,放心吧,慢慢來,有我呢。”

段博衍的話沒錯,如今的他和她就想被放在舞臺中央一樣,臺下的眼睛都看著他們,一舉一動都要深思熟慮,急也急不來。

少女笑著點頭:“嗯,聽你的。”

兩人這才告了別,男子走前還在蘇塵落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這才轉身推開了房門。

看著段博衍漸漸遠去的背影,蘇塵落有一瞬間覺得他們好似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老夫老妻,男的出門工作,女的在家好好等著。

段博衍前腳剛走,丫鬟便來請蘇塵落出門去逛花園。他怕她自己呆在府裏閑著會胡思亂想擔心過重,特地吩咐丫鬟陪著散心。

不同於兩年前她硬闖衍深府找他道別那日,盛夏時節,衍深府裏的荷花看得正盛,粉紅色的花朵全都盛開在湖中,一片連著一片,放眼望去賞心悅目,讓人的心情也跟著請快樂起來。

蘇塵落在貼身丫鬟文樂的陪同下,逛了一小會,聽著小丫鬟說他們家王爺平日最愛看的花最愛觀的景,一路走著就來到了湖心亭。兩人坐著說了會話,就見一個人急急忙忙地沿著回廊朝她們走來。

片刻之後,府裏的下人衍三就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衍深府的下人中,衍息即是段博衍的貼身侍衛也是他的管家,除了衍息之外還有衍一到衍七七名侍衛。衍一和衍二為了保護博修小王爺,都已經死了,現在衍三已經是衍深府裏名副其實的二管家,主子和衍息都不在府時,府裏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他來處理。

來到蘇塵落面前的衍三畢恭畢敬地朝她行了個禮,道:“姑娘門外有人求見,姑娘是否會客?”

聽到衍三的話蘇塵落微微有些詫異,自己不過昨天剛回邕都住進衍深府,對於衍深府的下人來說,自己可謂是一個十足的外來客,可從這兩日府裏眾人的表現來看,整個衍深府上下儼然是把她當成了女主人。

一定是博衍提前吩咐過了,但他當時是怎麽和下人說的呢?

想到這少女的臉上出現了兩朵紅暈。

“姑娘。”看到蘇塵落出了神,文樂搖了搖她的手臂,道,“若是不相見讓衍三辭了便是,王爺吩咐過的府裏的一切以姑娘的意願為主。”

“府裏的一切以姑娘的意願為主。”

小丫鬟清脆的聲音回蕩在耳邊,蘇塵落沒想到剛才思考的問題這麽快就得到了答案,原來那冰窖子是讓大家都聽我的,他就不怕我把這麽大個府院給賣了嗎?

少女在心中偷著樂,蘇塵落當然知道那話意味著什麽,下人們對自己的態度也就容易解釋了許多。

她擡起了頭,那雙好看的眸子裏閃著光,對一旁候著的衍三道:“見客。”

398問月酒樓走一遭(一更)

蘇塵落沒想到,這才剛過一天就又見到了現仍的邕都總府令尹左堂奕。

少女換了一身相對正式的服侍,走進會客廳時左堂奕正端坐在座位上耐心地等候著。

那人的坐姿和他一樣,端正嚴謹。

蘇塵落進去時,左堂奕手邊的茶杯果真正冒著煙,是他剛叫下人重新換的熱茶。

來時的路上蘇塵落碰到了為左堂奕換茶的婢女,那婢女退出客廳時小聲地和身邊的丫鬟們交頭接耳,道:“這位大人可真是稀奇,五月的天還要和剛煨出爐子的熱茶也不嫌燙著舌頭。”

這話剛巧被蘇塵落給聽了去,婢女那會沒看見蘇塵落,嘴裏還在喋喋不休地述說著這個客人的怪異,直到他身旁的丫鬟朝蘇塵落大聲行禮,那名婢女才來了個急剎車停了下來。

衍深府裏禁止私下嚼舌根,特別是府裏來的客人更是議論不得。那婢女卻被蘇塵落捉了個正著,嚇得手中的熱茶灑了一地濺到自己的手臂,卻也顧不上那被燙紅了的小臂連連磕頭朝蘇塵落討饒。

在軍營時,蘇塵落和段博衍一樣,十分不喜背後詬人者,只是少女沒想到段博衍將軍紀用到了府裏。看著小丫鬟不斷討饒的模樣,蘇塵落心生憐憫只是讓她趕緊去藥房討藥治療被燙到的手臂便放她走。

衍三在一旁將整件事情的經過看在眼裏,嘴巴張了張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小插曲過後,蘇塵落一群人來到了會客廳,見到了左堂奕。

“陳大人好。”

左堂奕見到蘇塵落起了身,行了個官場裏,不卑不亢。

蘇塵落拱手回了禮,兩人都入了座。

左堂奕不僅坐姿就連說話風格都和他的人一般,開門見山,他直接讓蘇塵落揮走了包括衍三在內的一幹下人,說接下來的話越少人知道越好。

衍三不認識這個客人,聽到左堂奕的這番話心裏不舒服眉毛皺了皺,暗道此人太不懂道理,居然跑到衍深府來指手畫腳。

好在蘇塵落昨天從小張嘴裏知道了這位令尹大人的脾氣性格,也就聽了左堂奕的話揮退了下人,整個大堂裏就剩下他和蘇塵落兩個人。

下人走後,少女笑了笑對左堂奕道:“左大人,還真是雷厲風行,昨兒才說要登門拜訪,今晨便來了。”

蘇塵落這話是真心實意地在誇一旁坐得端正的男子,前世今生她都見了不少的大官,幾乎每一個都是四十多歲肥頭大耳、禿頂圓肚,打起官腔來大話連連,下了酒桌便是打太極什麽實事都不做。面前的這位左大人看起來不過剛剛三十出頭,卻兩任邕都總府衙門的令尹,這就相當於三十而立的年紀就當上了北京城裏公安局的局長。最重要的是左堂奕身上的氣質很好,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僅顯沈穩。他不是段博衍和燕綏那種人群裏出類拔萃的帥哥,但骨子裏透著儒雅氣息讓人一眼就可以將他記住,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左堂奕就是這樣的人。

男子得了誇獎,微微頷額算是回禮,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蘇塵落大吃一驚。

“陳大人過獎了,左某也是奉命前來,博明王爺知道姑娘回了都,特地交代過讓小人登門拜訪。”

昨天在總府衙門大堂上見到左堂奕時,便猜想到他背後肯定隱藏了大世家,不然不可能從牢獄裏被放出來,還重新坐上了令尹的位置。蘇塵落懷疑過吳家和亦家甚至手握刑部大權的魏家,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左堂奕背靠的大樹居然是段博明。

本來還想將左堂奕拉攏為段博衍所用,但他已經是段博明的人了,這樣的話自己必須重新考慮了。

少女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茶杯裏的茶水,微微平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放下茶杯後臉上依舊還掛著笑,但聲音明顯不似之前那般熱情。

“這麽說來,左大人是十王爺的門客?”

左堂奕聽出了少女話語中的距離感,先是楞了楞隨後微微一笑,對蘇塵落道:“陳大人放心,十王爺雖將我從牢獄裏救了出來,又幫助我重新坐上了邕都總府令尹的位置,對我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但左某從來都不是結黨營私攀附權貴之人。不論近日城裏盛囂塵上的傳聞最終如何落幕,我左堂奕只求堂堂正正做好百姓的父母官。”

近日邕都城裏的傳聞不就是皇上就要冊立太子,所以遠戰邊疆的二王爺段博衍這才急著趕回來和十王爺爭奪太子之位嗎?

昨天從黎戈的宅子一路會衍深府,蘇塵落就聽到街邊有不少的人在議論這事,賭館裏甚至開設了到底誰能當上太子的賭註。

若是這番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蘇塵落肯定會在心裏不屑。段博明如今風頭正盛,想和他結交的官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都城裏大大小小的官員誰不想攀上明旌府那枝高枝,況且段博明還曾主動扶了左堂奕一把。

可蘇塵落卻覺得剛剛那番說辭從面前端坐著的男子嘴裏說出來時,不含半點的虛假成分。

蘇塵落的指腹摩擦著茶杯,笑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不過左大人既然說是博明王爺派你前來,不知王爺有何吩咐要大人轉交於我的?”

左堂奕對於蘇塵落在總府衙門任職時和兩位王爺交好一事早有耳聞,但並不知曉段博明和蘇塵落之後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這會見少女字提到十王爺是字裏行間都是十分的冷漠,又想到明旌府下人眾多卻派自己這個外人前來登門請人,心中也隱隱猜到了些什麽,他權衡了一番笑道:“沒什麽大事,王爺派我來只是想讓我問問姑娘,可否賞臉今晚在問月酒樓一聚?”

聚會?

少女在心中冷笑道,被段博明關在歸征府半個月的景還歷歷在目,她不相信段博明想見她只是敘敘舊那麽簡單。

去肯定是不會去,但不能直接這麽拒絕,得想個合理的理由。

左堂奕不僅做事嚴謹,心思也很細膩,蘇塵落雖然還沒開口拒絕,但他已經從少女眼神裏一閃而過的不悅中讀懂了答案。男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將褶皺順平站了起來,笑道:“左某是個直腸子,姑娘也不必費腦子想那些套話來拒絕了,姑娘舟車勞頓這幾日是要好好休息,我回去匯報便是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舟車勞頓?

蘇塵落看了一眼已經站起來準備道別的左堂奕,心中忽然升起了些許感激之情,他倒是為自己找好了理由。

少女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左堂奕微微行禮,道:“那就麻煩左大人了。”

面前的男子擺了擺手,示意無妨,笑著說到:“但是今晚姑娘恐怕還要往問月酒樓走一遭。”

蘇塵落不解地看他,疑惑的眼神代替了嘴,。

399又見魏穆清(二更)

左堂奕從胸前抽出了一邀請函遞給了蘇塵落,道:“自從姑娘昨日到府後,府裏的衙役們做事老是出神,左某知道他們和姑娘久別重逢是該好好聚聚。官場上老說我左某人不谙人情世故,所以今天我特地在問月酒樓訂了間雅間供衙役們和姑娘舊友重聚,只不過我還有一事相求,希望姑娘勸勸大家夥喝完之後可要認真辦事,我左某不能做個手底下沒兵仔的光桿將軍。”

有求於人,男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完靦腆的笑了笑。

除去段博明那事,蘇塵落對左堂奕印象極好,看到一個三十歲的男子居然為了這點小事有點害羞,少女更是覺得可親,也就順水推舟接過了那邀請函,道:“多謝左大人。”

蘇塵落一路將左堂奕送到了衍深府的大門,足以見得她對左堂奕的重視和欣賞,男子上轎子之前停住了腳,對一旁送行的蘇塵落道:“有一事左某不知當講不當講。”

少女揮退了左右服侍的下人,這才嬉笑道:“左大人剛剛還說自己是個直腸子,但講無妨。”

男子雖有些猶豫,終究還是開了口:“姑娘,我並不是誰的說客,只是左某得以從大牢裏出來,又重新坐上這個位置,要感謝博明王爺也要感謝姑娘你。”

蘇塵落沒說話,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左堂奕道:“姑娘應知,刑部是誰在掌控,兩年前姑娘跟隨威振軍出關,總府裏留下來的弟兄們沒少受到上頭的欺壓。博明王爺前段時間奉皇上之命帶兵出關之前,特地費了大功夫在其中周旋讓我坐穩總府令尹的位置,其實為的是保全總府裏的人,這一點我希望姑娘能夠想明白他是為誰而做。”

蘇塵落點了點頭,左堂奕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段博明這樣做是因為她。

他知道她掛念總府衙門的弟兄們所以替她一直照顧著,刑部現在出了總府衙門剩下的幾大衙門都是魏鷹揚的人了,段博明將在牢獄裏的左堂奕就出來再推上那個位置,其實也是希望左堂奕能夠在他出兵邊疆的這段日子裏能替他代為牽制牽制刑部的局勢,至少不讓魏鷹揚的爪牙伸得太長。

看見蘇塵落在發呆,左堂奕悄然無聲地退了,留出時間讓她自己消化。

為官之處就立下過誓言,只做父母的百姓官,永遠不參與政治鬥爭不拜在誰的門下,但畢竟十王爺有恩於自己,讓自己能繼續實現誓言。替段博明向蘇塵落掀開這層紙,也能算得上報答他的一點恩情。

左堂奕的轎子離開後,被揮退的下人見蘇塵落久久未歸,出門一看卻見少女望著延伸的街道在發呆。

文樂上前,小聲道:“姑娘...你怎麽了?”

蘇塵落這才從左堂奕的話裏回過神來,正如左堂奕想要傳達給蘇塵落的那樣,段博明為她做了很多事情。蘇塵落這也才意識到,段博明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中,好的壞的全都有。

他為了留住自己曾經殺了小溪、冉知書還有很多無辜的人,但他同時也為了自己保全了甚至救下了總府衙門的一幹人。因為他的手段自己這麽長時間裏,花了絕大部分來厭惡他憎恨他,卻未曾感激過他。

是非功過,怎能只看別人的壞不看好呢?

“小溪...”蘇塵落渙散的目光開始漸漸的聚焦,她看著身邊的小丫鬟,似乎看到了小溪的影子,問到,“一個人做了很壞很壞的事,是不是應該恨他呢?”

文樂不知道她在叫誰,但蘇塵落看著她在等答案,她便點頭,“人做了壞事自然是要被其他人憎恨的。”

蘇塵落又問:“倘若他同時也做了不少的好事呢?”

文樂答:“做好事了就應該得到表揚和喜愛啊,我入府前母親常和我說一個人身上有優點也有缺點,不能光揪著別人的壞處不放,這樣對別人也不公平。”

蘇塵落聽了嘴裏呢喃:“不公平,是這樣嗎?”

小丫鬟見蘇塵落有些恍惚,擔心地問到:“姑娘你時不時哪兒不舒服?我讓人去請府醫來看看,你要是生病了王爺退朝回來該急壞了。若是整天呆在府裏太悶了,我就差人備轎,我們出府逛逛。”

少女聽到出府兩個字,終於回過神來,對文樂道:“對,出府,你差人備輛普通的轎子,沒印有府裏圖徽的那種,晚上我要去趟問月酒樓。”

蘇塵落原本相等段博衍早朝回來之後問問情況,順便將左堂奕拜訪一事告知與他,從白天等到太陽都下山了也沒見他回來,博修被留在霓虹宮用晚膳,宮裏差了人來報信,蘇塵落等不來兩人又害怕總府裏的弟兄們在酒樓裏等太久,便讓文樂跟著出了衍深府。

轎子擡著蘇塵落晃晃悠悠地走在夕陽下落的邕都街道上,街上的吵鬧聲不時透過絲質的轎簾傳進蘇塵落的耳朵裏。如今的邕都城比兩年前更為熱鬧了,自從大越在邊疆連贏兩戰之後,國防的鞏固和強勝的軍隊給了這個國家巨大的信心,不論是農業還是商業都呈現欣欣向榮的態勢,住在天子腳下的百姓更是安居樂業,日落時分街上依舊鼎沸的人聲便是最好的表現。口袋裏有幾個錢的小門小戶,家裏的煮婦偶爾不想做飯,也會央請自己的丈夫都帶出門到飯館裏吃晚飯。富家公子哥更是整天輪流坐莊,出外花天酒地。

蘇塵落特地吩咐下人備了普通的轎子,一來可以避開其他眼線,而來謹防節外生枝,總之這次回來,一切小心為好。

轎子還差一個街道便能到達今晚的目的地月酒樓,卻在轉街處停了下來,蘇塵落掀開轎簾文樂剛好跑過來匯報,說前方路窄和對面來的轎子給碰到了,必須有一方先退在一旁。

對面的轎子是宰相府的,轎子上掛著魏府的大旗,若是往常魏府的轎夫見到衍深府的轎子早就讓他們先過了,可是好巧不巧今天出來沒有擡著府裏的轎子出來,也沒有掛府旗,對方還以為是小門小戶根本不讓。

衍深府裏的轎夫知道轎裏坐著的是什麽人,怕怠慢了蘇塵落要挨板子,便派文樂來問問是否要表明身份。

蘇塵落從掀開的轎簾認出了宰相府的轎子,吩咐下去不必多事便讓了路退到一旁候著讓他們先過了。

對方的轎夫罵罵咧咧地擡著轎子過了轉角,就連那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也指著他們那樸素的轎子罵道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敢和魏府千金搶路,蘇塵落這才知道對面轎子裏坐著的是魏穆清。

一張嬌美絕艷的臉蛋便出現在了腦海之中,想想也有兩年沒見到她了。

蘇塵落突然想起來昨天曹公公曾說昨晚的皇家家宴魏穆清也在場,也不知道段博衍和她見著了嗎?說上話了沒。

雖然明明知曉了段博衍對自己的心意,但想到魏穆清可能被霓妃安排坐在段博衍的身邊,蘇塵落的心中還是酸溜溜的,吃起了飛醋。

片刻之後,轎子緩緩地停在了問月酒樓的門口。

400酒樓敘舊(三更)

這兩年裏,被蘇塵落扣過稅的問月酒樓老板錢多多生意是越做越大,酒樓這兩年裏重新裝修過幾次,越來越富麗堂皇,就連門口都鍍上了金邊,在燈火的照耀下宛如一個黃金堆積起的樓閣。

按照問月酒樓的消費水平,能進去的人非官即富,進進出出的都是穿著華麗之人,店小二臉上堆滿了笑容跑上跑下的招呼著,聊天聲、笑聲、酒杯碰撞的聲音不時從酒樓裏傳出來,好不熱鬧。

這麽熱鬧的場面,唯一不和諧的便是門口站著的七八個青壯年男子,小張為首帶領著衙門裏的衙役正站在問月酒樓的門口候著蘇塵落。左堂奕雖然早就為他們訂了雅間,但問月酒樓的夥計根本不讓這幾個脫下役服穿著寒磣的衙役們進店。

今時不同往日,問月酒樓的老板搭上了宰相府裏的魏鷹揚,早就不把這些個曾經讓他出醜補交稅款的衙役放在眼裏。若不是害怕趕小張他們走會起沖突,幾個衙役被逼急了會不管不顧地鬧事錢多多早就讓夥計將他們轟走了。

左堂奕本來也是好心,特地拿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俸祿想讓蘇塵落和衙門裏的弟兄們好吃好喝,沒想到他們和邕都城裏最好的酒樓還有那麽一段前塵往事,好心卻辦了壞事。

小張和其他幾個衙役不好卻了左堂奕的情,再加上知道蘇塵落喜歡吃問月酒樓的豬肘子,便厚著臉皮來了。

他們在問月酒樓的門口伸長了脖子等了一陣子,卻沒有看見衍深府的轎子,直到蘇塵落從轎子上下來拍了拍小張的肩膀,眾人這才驚呼著打招呼。

蘇塵落領著大家夥進了門,為了方便行事她特地換上了男裝。

問月酒樓門口迎客的夥計見蘇塵落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以為是邕都城裏哪個新晉的權貴,當蘇塵落報出左堂奕定的雅間門牌號時那夥計就更加肯定了,帶領蘇塵落他們進店時還偷偷用眼神瞟了眼穿戴頗為寒磣的小張等人,只道是富家公子哥在這招待窮親戚,也就一路領著他們到達了雅間。

眾人紛紛入座,左堂奕提前定好的菜色很快就被端進了雅間擺滿了桌子。

兩年多沒見,總府衙門的衙役們都有很多話想和蘇塵落說,大家夥對邊疆的行軍生活也十分的好奇,七嘴八舌地向蘇塵落問著她這兩年在邊境的軍營生活。

老友相見自然少不了美酒,幾杯下肚大家都漸漸聊開了,小張喝得滿臉通紅,大聲嚷嚷地玩行酒令,酒桌上的氣氛再一次被推上了高潮。

再次見到大家蘇塵落心裏高興,也喝了不少的酒。好在她的酒量不錯,但在弟兄們又輪番向她敬了一輪酒,加上行酒令實在不是她擅長的,少女又在眾人的起哄下喝了幾大杯,微微有些醉了。

一群人吵吵鬧鬧,似乎又回答了在黎戈家把酒言歡的那些日子。

酒過三巡,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敲鑼生,問月酒樓的夥計進來詢問是否要打開雅間門窗聽先生說書。

兩年的時間裏,問月酒樓的夥計換了一批、店面是升級裝修了數次,就連廚房大師傅也換了幾個,但說書這個助興的節目卻保留了下來,但是也進行了一番的改革。凡是想聽先生說書的以人頭來算,大堂內每個客觀加十文錢,雅間內的每人則是二十文。

不得不說錢多多很有生意頭腦,這也就是問月酒樓能越做越大的原因之一。

在夥計進來詢問的時候,樓下已經擺好了說書的桌子,說書先生也上了臺,驚堂木一拍書中的故事就被樓下的先生娓娓道來。

想起自己也曾在問月酒樓的臺上說過書,蘇塵落竟有些懷念,打發了夥計幾兩銀子,有多無少。

那夥計也是個明白人,扯開嗓子叫到:“樓上空谷廳加壺好茶上些瓜子仁,開門窗客人要賞書~”

說完朝蘇塵落點頭哈腰地笑了笑:“公子,那壺茶和茶點算小人送的,我叫王二公子下次來可以繼續吩咐小人服侍,保準讓公子您滿意。”

對於出手闊綽的大客戶,每個店小二都搶著要,光是跑腿的賞銀都夠他們一個月的月錢了。

說話間雅間的門窗已經被夥計打開了,左堂奕定得這個雅間名曰空谷廳,想來他也是下過一番功夫的。雅間的位置極好,打開門窗後剛好能看到樓下的說書臺,視野極佳。

蘇塵落笑著揮退了那名叫王二的下人,小張他們這才笑著打趣,“原來這問月酒樓的夥計這麽賺錢,我們還做什麽衙役啊,一個月就那點月錢還不顧買酒的,改行來問月酒樓當夥計算了。”

“別瞎說。”蘇塵落磕著瓜子仁專心致志地聽著樓下說書先生的故事,道,“今天你們的頂頭上司可專門跑到我那告狀了,說你們辦事不認真,大家可別忘了當初是為什麽進的這一行。”

聚會進行到後半場,眾人也喝得差不多了,紛紛開啟了飯後嗑瓜子聽書的休息聊天模式。

在座的衙役們都是通過武試選拔進入這一行的,每個人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當初選擇做衙役的原因大同小異,說到底都是為了能夠盡力改變一下官不為民的現狀。如今邕都刑部底下的四個衙門,也就總府衙門會為都城的百姓辦些實事,其他幾大衙門在魏鷹揚的手底下要麽忙著想辦法攀附權貴,要麽忙著絞盡腦汁地收刮百姓,根本就不會去顧忌百姓的利益,凡是有了糾紛提錢來找,誰給的錢多就判誰是對的。

段博明當初把左堂奕從大牢裏救出來一方面是想借左堂奕保全蘇塵落的這些手下,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左堂奕這個清官能帶帶領邕都總府為都城裏的百姓辦些實事好事。

衙役們聽到蘇塵落的話都默默地噤了聲,並不是他們不想好好阻為百姓做事,而是這兩年裏總府衙門受到太多的阻礙,要不是段博明、衍息還有後來的左堂奕定著,衙門裏的這些弟兄早就被魏鷹揚吃得連渣都不剩了。可縱然阻礙重重,衙門裏包括小張在內的所有弟兄從見面到現在都沒和蘇塵落吐過一次苦水,他們暗地裏調查過黎戈一家慘死的案件,卻舉步維艱,明明是總府衙門管轄的範圍,卻被刑部侍郎魏鷹揚直接劃給了其他衙門來負責。

這些事情大夥不和蘇塵落說,是不想讓她擔心加操心。

401暴打魏鷹揚(四更)

少女看出了眾人的心思,樓下的說書先生講得是自己兩年前還在邕都時閑來無聊按照前世記憶編寫的《水滸傳》。當時段博明偶然中聽到自己那水滸傳裏的故事都博修玩,便感了興趣整天纏著蘇塵落要她講給自己聽。

蘇塵落被段博明纏得煩了,索性就寫了個十幾章不過圖個樂子。沒想到居然還保留了下來,而且一直被酒樓裏的說書先生拿來反覆評說。只不過後來的章節蘇塵落沒寫完就跟著聊伯的威振軍出使邊疆了,邕都城裏雖然也有秀才文生試著續寫,但故事一直不入味,關於《水滸傳》的故事也就停在了蘇塵落寫的最後那一章。

或是蘇塵落早就熟悉了那故事,聽起來索然無味,她將手中還沒磕掉的瓜子仁倒進了食盤中,轉過頭來對沈默著的眾人道:“你們放心,左大人是好官,大家夥只管跟著他好好幹。”

“大人,你不回來做令尹了嗎?”

人群中有人問到,其他人也接二連三地開口道:“是啊大人,你這都立了這麽大的軍功了,上頭什麽時候讓你官覆原職?大家夥都等著你呢。”

衙役們不否認左堂奕是個好官,但相比左堂奕他們更喜歡在蘇塵落的手底下做事,他們固然尊重那個為人正直的清官,但打心裏服從的還是蘇塵落。

蘇塵落看著面前一個二個喝紅了臉的衙役們期盼的眼神,心裏升起一股感動,能看得出來大家都很惦記著她。

“我...”

“公子!”

蘇塵落剛剛開口,雅間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剛剛那名退出去的下人連門都沒敲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將蘇塵落的話給打斷了。

進了門的王二顯然從雅間裏眾人的臉上讀到了不悅,但是眼下的事情讓他顧不了那麽多,他急急忙忙地進門朝蘇塵落作揖以示道歉,指著門外說到:“公子,匯音廳的客人想讓我問問您能不能挪個雅間,他....”

小二的話還沒說話完,就從屋子外傳來了一陣嘟嘟囔囔的咒罵聲。

“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別再著礙爺爺的好事。”

先是一股很濃的酒氣傳了進來,緊接著蘇塵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男子懷裏抱著一個美人兒從雅間外歪歪扭扭地進了空谷廳。

從他身上傳出來的濃郁酒氣可以知道,來人明顯已經醉了。

在場的不止蘇塵落,其他衙役甚至今晚整個問月酒樓沒人不認識這個公子哥——當今在宰相魏延年唯一的兒子,刑部侍郎魏鷹揚。

原來魏鷹揚今晚也定了樓上的雅間,但他所在的匯音廳觀賞位置不佳,讓他懷裏的美人兒聽不清說書先生的聲音,那美人一和他撒嬌魏鷹揚便拍了桌子叫來小二說是要換位置最好的雅間。

衙役們見到魏鷹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蘇塵落沒想到今晚先是在街上碰到魏穆清,緊接著又在酒樓裏碰到魏清揚,而且這姐弟兩要她做的事同一件事情——讓路,而且魏鷹揚懷裏抱著的那個美女乍一看長得很像他的姐姐魏穆清。

蘇塵落喝得有點多眼神有些恍,有一瞬間還以為魏鷹揚這個戀姐癖成功俘獲了自己姐姐的芳心,直到她女人見蘇塵落一行人沒動靜朝魏鷹揚嗲聲嗲氣地跺腳撒嬌,蘇塵落這才反應過來那人並不是魏穆清。

“揚揚你看,他們都不走,青兒想聽說書先生說書嘛~”

青兒?蘇塵落嘴角閃過一絲嘲諷的笑容,也不知道是那姑娘原本的名字還是為了討魏鷹揚喜歡特地改的。

女子那軟綿綿的聲音讓醉了的魏鷹揚骨頭都軟了,他捏了捏懷中女人的下巴,在那人的嘴上狠啄了一口,最後大掌又揉了揉她胸前的柔軟,輕聲地對那女人說到:“青兒別氣,我這就讓他們給我們滾。”

喝得醉醺醺的魏鷹揚沒認出蘇塵落一行人,說完見蘇塵落等人還沒有動靜,感覺在美人兒的面前掉了面子,走上前去伸手就要將蘇塵落給拽出去。

小張見了大聲呵斥:“你幹什麽?”

說完伸手就去攔,一個擒拿手便將魏鷹揚的手給截在了半空中,疼得男子嗷嗷的大叫。

“痛痛痛,放手,你這個小兔崽子知道爺爺是誰嗎?再不放手爺爺我燒了你們全家!”

總府衙門裏的弟兄們這兩年來沒少受到這個魏府的欺壓,大家夥私下裏還懷疑黎戈一家三口的死和魏鷹揚有關,大家夥本來就喝了不少的酒,這會聽到他這麽一說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蹭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始對被小張擒住的魏鷹揚拳打腳踢,場面一時變得混亂起來。

魏鷹揚今晚是帶著自己的新寵怡紅院的青兒來問月酒樓尋歡作樂的,兩人席間少不了動手動腳你儂我儂,嫌棄其他人在場會礙手礙腳便將府裏跟著來的下人都安排到了酒樓門口候著。魏鷹揚本來就不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